“我偏不!”沈经年将下巴一扬,“我就坐床上,我喜欢坐床上,苏小姐都没管,你管?”
“好了,”苏珢初赶紧制止住两个少年的争执,突又灵机一动,“沈经年,你就别欺负我们灵了,小心她打你?”
灵雨反应是极快的,眨着双眸:“可以吗?”
“哇,可、可以吗?”
“没关系的,”苏珢初转头又对灵雨道,“灵雨,你陪这个小哥哥交交手,记住,要象跟华妹妹交手时一样小心哦。”
沈经年顿时脸色一僵,但苏珢初吩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得一转身,先到院子里去了,灵雨喜滋滋地跟在后面,呲牙怪叫声音随后便传了过来。
苏珢初从枕下摸出信来拆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两个人又求又闹的,当下摇头叹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门外的万念赶紧过来,一面给他披衣服,一面用力扶持,“姐姐要做什么?”
“写封回信。”
“初儿还是在床上吩咐,属下代笔好了。”
苏珢初摇摇头,“杨羽是认得我的新笔迹的,让人代笔,他们更要胡思乱想了。”
万念不敢违命,扶着他走到书案边,忙忙地磨墨展
苏珢初写得甚是费力,一封信写完,额前已渗出汗来。万念先将她扶回床上去,再回到书案前细心将回信封好,送到枕边,低声问道:“姐姐,请沈经年进来吗?”
苏珢初的视线转向窗外,听着院子里的持续不断的打斗之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自己那遥如隔世的少年时代,不禁出了神,良久方郁郁地道:“我先睡了,等灵雨尽了兴,你把回信交给他专骑寄回就是,不必再进来见我。”
万念应了一声,扶苏珢初躺平,视线轻扫间,只见那两片嘴唇都是青白之色,不由心头一紧,胸口似被什么东西扎住了似的发疼,急忙低头忍住,慢慢地再次退回到了门边。
此年二月,适逢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依制由礼部主持,皇帝指派主考官一名,副主考十八名,选拔天下学子。往年每到此时,李隶权为了帮自己的人争夺新科座师之位,全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明里暗里闹得不可开交,而借着朋党之势上位的考官们自然第一要略是考虑到各自主子们的利益,私底下流弊之风盛行。一些忠直的御史朝臣谏了无数次,不仅没有多大效用,下场还都不好看。选士之弊基本上已成为朝政的一大宿疾,稍有见识的人心里都明白。
不过大家更明白的是,今年的情况一定会变,至于怎么变,很多人都在观望。
除了世袭贵勋家的长子以外,科举是大多数人开辟文官仕途的唯一途径,其间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甚为复杂,地域、出身、姻亲、故旧、师门……很多因素可以影响到最终的结果,并非单单只涉及党争,要想不屈从于这些,杜绝所有的关说之风,就必须要承受来自各方人脉的压力,同时自身还要保证绝对的清正公允,以免被人挑出错失。
此时皇上虽然是没有对李隶权追究责任,可是这次确实科举考试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能影响皇帝的确定。今年考官人选的似乎只有李隶楠。如果他有意要施行这种影响力的话,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跟他争。
一月底,礼部宣布了今年春闱的星测吉日,皇帝在朝堂之上就考官人选一事询问李隶权的意见,得到的回答是“兹事体大,不敢擅答,请容儿臣慎思数日”,虽然没有明确答复。但很明显他并不打算置身事外。可是扭转流弊决非一件轻松的事,弄不好就会事与愿违,所以大家在等待最后名单出来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等着看这位亲王地最终决策,是不怕得罪人。努力把他所赏识的那类耿介之士推荐上去,还是屈从于历年惯例,弄个圆融晓事的主考官,为某些特殊地人留下一道晋身的缝隙。